沐寒

【藏唐】南柯一梦（二）

2.初遇

初入梦中，眼见这望不着尽头的热闹街道，唐淳甚至有了一瞬间的恍惚。

他为何在此？

暖阳高悬，惠风和煦，所有人的脸上都挂着满足安乐的笑容，其乐融融的盛景之下，只有一脸冰冷的唐淳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。

太过平凡的场景让唐淳对自己的记忆忽然有了一些怀疑，他真的进入了别人的梦境吗？或许，其实是那个道士给他下了迷药，趁着他神志不清之时将他带到此地也说不一定？

过于荒唐的认知让唐淳心生疑惑，而这份疑心很快就湮灭殆尽。就在唐淳怔楞茫然之际，三五个孩童嬉闹着一蹿而过，竟是直接穿过了唐淳的身体！至此，唐淳才真的确信那道士没有哄骗于他。

诡奇的遭遇让人心生不安，这是对于陌生事物的防备。在这里，所有的人、事、物都是虚幻，而他并不属于这里，所以无法触碰吗？如此，他该怎样找到叶南柯？

此时唐淳人在闹市街头，周围行人往来嘈杂，却听不清丝毫，所有的声音语句都是模模糊糊，让人无从分辨。毫无线索之下，唐淳心念一转，寻了个方向便朝前行进。

这梦中之境看着有几分眼熟，依约像是成都广都镇的街景，不过走过一段本该熟悉的小巷，却是让唐淳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，看起来该是广都镇内的府衙。尚不及诧异，唐淳竟是隔墙听见了一段清晰的对话。

“近日广都镇内不知从哪来了一伙强人，听闻已经拐了许多孩童，这事还望叶公子能助我一臂之力。”

“南柯必定竭力调查，不负李捕头厚望。”

南柯？叶南柯？！

毫不犹豫的翻身越过矮墙，唐淳果真看见院内站着一个锦衣公子，与先前在叶家见着的那病公子足有八九分相似，想必就是叶南柯了。

“叶南柯！”

忽然冒出的唐淳让叶南柯甚是诧异，盯着唐淳显出一阵迷茫，歪头问道：“可是兄台叫我？”

“跟我走！”唐淳倒是没理会叶南柯的疑问，直接上前就要拉了叶南柯往外走。不过没走几步，唐淳就被一股力道拉下，竟是再不能寸进。

叶南柯此时满心的莫名，对于这陌生人倒是生出一丝兴趣来了，不过他这会儿还有要事，只得无奈笑道：“这位兄台是要带在下去何地？在下尚有要事在身，恐怕不能陪兄台前往了。”

听他这么一说，唐淳也是一愣，他竟是不知道在找到叶南柯之后，要如何才能将叶南柯带回去！

他要如何才能在别人的梦中叫醒那个人？

此时此刻，唐淳才开始后悔没有仔细的问过那道士，可谁让他先前只当那是个江湖骗子呢？如今，唐淳也只得硬着头皮自己想法子。

“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在做梦？”

这话，若是有人对着唐淳说，想必他自己也要将那人当做疯子。唐淳眼瞧着叶南柯听了他的说辞之后，表情微微有些变化，大约已是在心底笑话他疯癫了吧。

“呵呵，兄台说笑了。这青天白日，朗朗乾坤之下，如何做梦？”到底还是诗书之家长出来的少爷，即便是此时也依然是温文尔雅，言谈得体，“抱歉，在下身有要事，先告辞了。”

说罢，叶南柯便抱拳告辞，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竟是毫不受阻，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。

而唐淳阻拦不及，待要去追，却是忽的奔出一个蓝衣孩童，呼哧哧从唐淳的身侧穿过。仅这匆匆一瞥，却叫唐淳心内陡然一丝异样升起，只是还没来得及细思这抹异样来自何处，就被随后跟上的另一个黄衣孩子撞了一个趔趄！

“等等我！”那黄衣的孩子边跑还边朝前头呼喊着，牵起一阵细风将唐淳甩在身后。

为什么？唐淳忽然想要发问。

可是，什么为什么？迟疑在心底漫散，唐淳的神色也添上一抹迷茫。他方才疑惑着的是什么？

晃眼瞧着那两个牵拉着跑远的孩子，唐淳忽然间顾不得再去找叶南柯去了哪，只想追上这两个孩子，问些什么，好填平他心间被莫名剜走的空缺。

那两个孩子笑闹着在人群间穿梭，时而嬉戏着在行人间绕几个弯，时而又牵拉狂奔像是两匹撒欢奔腾的马驹，虽是人小腿短，可唐淳竟是怎么也无法追上。

唐淳眼瞧着着两个孩子奔进了一片青幽翠林，但在追进之后，唐淳却是入目了满眼飘花桃林，却再寻不得那两个孩童的身影。粉色的桃树花瓣擦着唐淳眼边飘过，甚美，亦是引得他停下追逐的脚步。

桃林浅溪，潺动的流水载着桃花浮沉远行，一曲栈桥蜿蜿蜒蜒行至湖心。湖心岛上，一方凉亭靠水而建，倒影随波浮晃，被水中游鱼划乱了幽影。亭中一人正靠柱安憩，明黄的衣衫落着几片桃花，低垂落下的袖摆浅浅浸入水中，诱得几尾赤鲤围绕游动。

叶南柯？

唐淳顺着栈桥行走，轻盈的脚步踩在朽旧的木板上亦是‘吱呀’作响。

未等唐淳靠近，叶南柯已然醒来，看着已经行至他面前的唐淳，忽的一呆，显然是意外于唐淳的出现，随后脸上却是露出一抹浅笑：“又见面了。”

唐淳走过去，仔细端详着叶南柯，开门见山：“先前我听见你要帮忙救出被拐走的孩童。”

此时唐淳尚不知该如何唤醒叶南柯，而那两个孩童又的确让他甚是在意。而且，先前叶南柯和那李捕头的对话，唐淳也是听得清楚，他直觉所谓被拐走的小孩，就是方才撞了他的那两个孩童，如果能帮叶南柯找到他们，或许就能将叶南柯带回去了吧？

只是，他诱着叶南柯带他去找那两个孩子，真的只是为了唤醒叶南柯吗？他当真没点别的想法？唐淳扪心暗问，却是无从解答。

说完了那句话，唐淳还陷在心底那一份说不明的牵绊，而叶南柯却是在闻得此言后骤然失措，站起身来急急四顾，像是在分辨方向，便是言辞中也透出几许慌乱：“是了，我如何给忘了？多谢兄台提醒！”

在叶南柯说话的同时，周遭景象已是悄然变幻，一条明显不同于这桃林浅水之景的山道忽的就在旁侧出现。唐淳惊奇于忽然而来的奇诡变化，脸色已是微变。

山道出现之后，叶南柯像是迷途之人终于找到了归路，疾提脚步就要踏上。而唐淳怕自己这回再跟丢，紧忙扯住叶南柯的手腕，急道：“等等！我和你一起！”

唐淳这举动倒是让叶南柯起了些别的反应，不似之前木偶般的温雅公子模样，神色里迷茫疑惑，停下了步子，回身歪着头看唐淳，像极了懵懂稚子在探究着新的事物。

“你叫什么？”

“唐淳。”唐淳一直盯着叶南柯，没有错过他丝毫神情。

“唐淳……你似乎很特别……”一瞬间，叶南柯一直温润却始终迷蒙的眸子有了一丝清明，却又在转瞬间泯灭，之后依旧是笑如春风，温言道谢。

“如此，南柯便谢过唐兄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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陷入了对自己文笔深深的嫌弃当中=、=